四野一片漆黑，天空星光点点。这一片离开苏城几十里，属于待开发的荒郊，附近连人家都没有。河面上，几艘船桅杆上都挂着灯，一二百米范围，水面一片光亮。刘豪站在甲板上，观看着四周，三艘黄沙船堵在河道上，船板上有几个人来来去去，似乎在检修。双方之间隔着几十米，水面也一片平静，连个气泡都没有。再远处，河两边一片黑暗，半点光亮都看不见。一切安全。可刘豪心中还是有点惴惴不安，在江上混很多年，神经异常敏感，看了一下手表，烦躁地大声嚷道：“半个小时了，你们还没修好，把船分开，给老子让道。”“刘哥，再等一会，十分钟，十分钟修不好，我们用浆划，也要给你们让道。”于老大急忙大声回应，刘豪哼了一声：“行，就给你们最后十分钟。”“谢谢刘哥。”于老大远远拱了拱手，敷衍地打了个哈哈，按照他的脾气，直接冲过去，可乔宇让他带着兄弟过来，必须听从安排，能不动手最好就不动。上次在江面上，已经见识过乔宇和周莹莹的厉害，现在他需要江上家族周家罩着，在周莹莹和乔宇面前，就是小弟。乔宇的话，不敢不听。双方又安静了几分钟，河面上，忽然一阵风刮过，三艘黄沙船微微晃动。刘豪浑身一震，瞳孔收缩，这才发现，三艘黄沙船吃水不深，有大半漂浮在水面。按理说，船舱里堆满黄沙，台风也不容易摇晃。只有一种可能，船舱里的黄沙是假的，下面空空支撑着，只是在表面撒了一层黄沙。”玛德，快点开船，撞。”刘豪低声吼叫，挥舞着粗壮的手臂。他这边是商用运输船，又高又大，前面还包着一层铁皮，撞开黄沙船，也不会有多大损伤，至少可以正常航行。随着刘豪的吼叫，驾驶舱内，两位驾驶员立即启动，发动机发出一阵轰鸣，船却纹丝不动。“老大，螺旋桨坏了。”副驾驶连滚带爬地跑上甲板，大声汇报，刘豪惊得手抖了一下。这时候螺旋桨坏了，当然不是巧合，是有水鬼。而且，这水鬼不一般，自己这边一直观察水面，没有丝毫疑点。也就是说，至少在水下待了四十分钟。这是什么概念，水上的几个大家族子弟，能在水下待四十分钟的屈指可数而且，看情况，人还在下面。这是家族中的精英，别说自己，九爷也不敢追究。秋天夜晚，丝丝凉意，刘豪额头却有汗珠滚落。这是要栽了，不明不白。“哪条道上的朋友，我是九爷的人，有话好说。”刘豪深吸一口气，隔空抱了抱拳，极力稳住心神。先探探口风。其实，在这一片水域混，于老大他是认识的，只是现在隔得远，光线也不太明亮，平时于老大标准的西装革履大墨镜，现在化妆成一个普通走船的。声音也故意改变，加上刘豪眼里于老大只是小角色，不敢和九爷碰。所以，刘豪想都没往熟人方面想。“什么九爷十爷的，格老子不认识。”于老大故意撇着四川口音，大声说道：“我们就是路过，兄弟们缺点生活费，顺便讨要一点，刘哥不会介意吧。”“过江龙！”刘豪再次抱拳，过江龙是江上流窜土匪的一种俗称，旧社会很常见，现在基本绝迹。既然在江上闯，有点真本事也正常，刘豪客气地继续说道：“理解，理解，不知道你们要多少，开个价，我这边不够，可以让九爷补，我相信九爷也愿意交朋友。”“我说了，不认识什么九爷，我也不喜欢交朋友。”于老大指了指刘豪：“你们船上装的什么货，半夜出动，是不是见不得人。”“老大，误会，误会，我们这船吃水深，却不是什么贵重货，一些瓷器而已，值不了几个钱。”刘豪打了个哈哈，微微松口气，看来，对方并不知道底细，只是碰巧。花钱免灾。“瓷器我就不要了。”于老大显得对货没兴趣，摆了摆手：“拿十万出来，我们走人。”“十万？你不是开玩笑吧，这船货也值不了十万。”刘豪惊叫起来，用力挥手：“这样吧，这里有现金一万，是我们生活费，全给你。”“一万？你打发要饭的呢。”于老大大声吼道：“兄弟们，他们没有诚意，上去把瓷器砸了。”“好。”黄沙船船舱内，钻出来很多人，船也启动，缓缓向货船靠近。“玛德，老子也不是好惹的，兄弟们，抄家伙。”刘豪大声吼着，对方这是要抢劫，已经没什么道理可讲，真动手，自己人守着船，也不怕。随着刘豪吼叫，十几位手下拿着刀棍，站在船四周，凶狠地瞪着围过来的黄沙船。“打架了，打架了。”岸边房车内，初晴开心地叫着，乔宇侧脸看了一眼，光线很暗，但也看得出小姑娘一脸兴奋。“你没见过打架？”乔宇简直无语。“见过，只是没有这样亲自参加过。”初晴挥舞着小胳膊，有点手舞足蹈。“你就在这看看，怎么就亲自参加了，离着一百多米，边都没有靠近。”乔宇忍不住鄙视了一下，这丫头可能真的没有见过江湖打打杀杀。也能理解，就这种随时都会死亡的病，别说打打杀杀，连惊吓估计家里也不允许。今晚出来，还是自己答应，绝对保证初晴安全，齐明秀才答应。“你是不是这次行动的指挥？”初晴也侧脸看向乔宇，掰着手指头问。离得很近，一股温热气息扑面，有种淡淡幽香，乔宇微微愣神，下意识回答：“是。”“你就是相当于战场上的元帅，虽然没有冲锋陷阵，可也算参加战斗，是不是？”初晴继续掰着手指，在乔宇面前晃了晃。“当然，打仗元帅还是最重要的。”“那不就得了，你是元帅，我在你身边，就是参谋，当然也算亲自参加战斗啦。”初晴一口气把自己说的话圆了回来，得意地手指戳了戳乔宇的脑门。“好好好，你是参谋。”乔宇伸手抓住初晴的手指：“那么，参谋大人，你说接下来怎么办。”“冲上船，不是据说可能有贵重走私物品吗，抢了就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