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深沉,大雨倾盆而下,雨点敲打着屋檐,发出密集的声响。东宫忙成一团。宫人们忙着收拾太子远行的包袱。“我陪你去。”林端月又说一遍,似水的眸子里满是坚定。“雨势这么大,路上危险重重,我一定要陪着你。”当初她从雍王府出来时,为了活命,比谁都想让李溆活着。现在,仇人皆死。若李溆还是折在黄河,她陪他一起去,也算全了两世的缘分。李溆摇了摇头,语气坚定却温柔,“阿穗,你不能去,你不仅是我的妻子,还是南齐的太子妃,你要替我守好母后,守好这东宫,守好我们的江山。”“北霆的使臣已经到京中了,可我却分身乏术,”李溆紧握着林端月的手,“他们,就交给你了。”“萧姒就在宫里,我走后,让她搬到东宫来陪你左右,卫逸会随我而去,宫里的守卫,有江敛北,他虽在家事上糊涂了些,可大事上从不含糊。”“朝政上,有左相在,便不会乱,你若遇上难决断之事,去问左相和你舅舅,你放心,母后也会护你周全,绝不会让父皇趁机对你下毒手。”林端月认真的听着,眼中泛起泪光,“可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去,洛州水患凶险,万一你出了什么事,我……”李溆伸手轻轻抚上她的脸颊,声音低沉而温柔,“别怕,我会活着回来,我答应你。”他故作轻松,“你不是说,黄河本该明年决堤么?我死,也该死在明年,没准,这是上天给的契机,让我能逃过这一劫。”林端月抓住他的手,“你一定要小心,多带些御医,让卫逸谨慎些,去河道多带着人,别以身涉险,你是太子,你活着,才能为百姓们做更多的事情。”李溆轻笑一声,眼中带着几分宠溺,“好好好,我都记住了,你在京城也要多加小心,替我稳住后方。”他将林端月轻轻拥入怀中,下巴抵在她的发顶,低声道,“等我回来,我欠你的,都会补偿给你,我会给你一个新的身份,新的大婚,从此你的名字与我镌刻在一起,千秋万代。”林端月忽然想起什么,从胸口取出一枚玉佩,递给他,“我五岁那边,多灾多难,生过大病,又摔得头破血流,舅舅和舅母带着我,一步步跪求到颍州的寺庙中,拿着这块玉佩让方丈诵经祈福,它护佑我良多,你带着它,保你平安。”李溆接过玉佩,“这是你的贴身之物,我怎好拿走?”林端月说,“回来之时,你再还给我,我只是借给你,不是送给你。”除东宫外,其他各处也皆收到了消息。吴公公冒着大雨来了。短短时间,已经召集了太医还有皇帝派来的禁军侍卫。“陛下非要亲自来送,可这雨实在太大了,他身子受不住啊,命奴才将此尚方宝剑交予殿下。”吴公公手中举着长剑。李溆掀袍跪下。“陛下说,太子既监国,诏令如帝令,此去洛州,一切权从太子,若有阻事者,无论品级,皆可先斩后奏。”“儿臣领旨。”“太子快起来,”吴公公浑身上下滴着雨水,“陛下知道他劝不住您,只说让您千万保重身体,凡事以自己身体为重,另,陛下让欧阳神医随行。”“那父皇的身体?”李溆接过尚方宝剑,心中百感交集。懿贵妃死后,父皇也不知是怒急攻心,还是太医院玩忽职守不曾报过病症,身体每况愈下。欧阳神医施以针灸,辅以药膳,慢慢清除身体的沉疴。